蔡安阳
风,吹过夏天,沉闷悄然散去,倦鸟驮着夕阳,在灰蓝而幽远的暮色中飞翔。袅袅的炊烟斜过那株华荫如盖的古榕,次第升起。
轻嗅着夏的气息,脑海里关于夏天的记忆,犹如一幅幅画卷铺展开来——
(相关资料图)
我的老家在晋江农村,村头的河边上有棵苍老蓊郁的大榕树,它盘根错节、长髯倒垂、枝叶婆娑。在夏日里,骄阳似火,唯有它在铅灰色的房屋之间,撑开遮天巨伞,摇曳着赏心悦目的青翠。榕树下一条条长长的石板更是人们的“宝座”和“凉床”,为那些因在田间劳作而晒得黝黑的人们提供一处纳凉的地方。
我的父亲也是这里的常客,每当父亲忙完地里的农活,总要坐在大榕树下的石板条上抽一袋烟。若我不在,他还能享受这份清闲与自在;若赶上我放学回来,一定会缠着他为我卷哨笛。父亲拗不过我,便熟练地从榕树枝上摘下一片绿叶,卷制成一支小小的哨笛,放在口边,吹出单调而淳朴的哨音。此时此刻,我的心像一只小鸟,伴随着哨音展翅高飞,飞过葱郁的大榕树,飞翔在苍茫的群山之上……
炎炎夏日,突而其来的一场雨水丰盈地调和了盛夏的酷热,干涸的大地经历了雨水的洗礼,很快便呈现出一片盎然生机,尤其是雨后的菜园里,美不胜收:半青半红的西红柿挂着晶莹的雨珠,宛如羞涩的姑娘一般,用绿叶遮掩;细长的黄瓜仿佛精雕玉琢的挂件,在藤叶间绽放光彩;茄子更是洗净铅华,换上了光彩夺人的紫色外衣,尽显神秘;加上嫩绿的生菜、翠绿挺拔的莴苣,菜园里真可谓生机勃勃。而眼前的一切,都是父母带领着我们姐弟一起开垦、种植的,每当母亲让我到菜园中取菜,我总要把所有的果实细数一遍,才肯罢休。
也许菜园中的菜长得太好了,不知何时园里竟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——兔子。
面对这只“菜园破坏者”,父亲提议把它炖了改善伙食,而善良的母亲打算把它养在院子里。自此,我便又多了一项工作——割兔草。
夏天小河边、山坡上到处是肥嫩的兔草。在母亲的指导下,我很快就学会了辨认哪些草鲜嫩,是兔子喜欢吃的,哪些草兔子不喜欢;学会了如何使用镰刀割草:左手一揽,握住一股草,右手的镰刀贴着地面,往怀里一收,“咔嚓”一声后,一把鲜嫩肥美的青草便妥妥地割了下来。
在河边割草的时候,我总是喜欢带个罐头瓶子,在里面放点馒头屑、煎饼渣,就可以去逮好多小鱼。可是母亲总不放心我一个人靠近河边,后来便把我指使到山坡去割草,我虽不情愿,但也只能乖乖照做。每次割完草回家,邻居总会投来羡慕的眼神,这时候,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。如今,割草于我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回忆,但是每每想起,那草的清香,带着夏日的回忆便涌入心头,内心顿觉温馨无比。
一天中最愉快的时间,就是夏日的傍晚。人们在一天辛苦的劳作后,不约而同地坐在小巷子里乘凉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。向晚的微风,穿过小巷,越过高墙,摇摆着绿绿的爬山虎,晃动着晾晒的衣服。三五个孩子围在一起,分享着一毛钱的雪糕,彼此之间毫不嫌弃……
闭上眼,唇齿之间仿佛依旧回荡着雪糕的甜爽,那是夏日的气息,更是无比珍贵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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